宋朝历太祖、太宗、真宗三朝之后,出现一位传奇之君、仁德之君——仁宗赵祯。中国民间,以戏曲形式流传极广的“狸猫换太子”故事,其中大难不死的“太子”,即是这位仁君。
宋仁宗赵祯:天下仁君楷模
史载,仁宗即位后先由刘太后听政,十一年后始亲政,赖韩琦、范仲淹二将相以拒西夏,与辽国议和,以增加岁币为条件,换取和平。仁宗执政时期,在范仲淹主持下,实行庆历新政之十大政策——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虽最终失败,却对仁宗一朝经济产生重大作用,中国资本主义萌芽亦于此时产生,并出现了交子这一资本主义标志性银票纸币。有后人概算,仁宋时的GDP达到两千亿美元,几占当时全世界50%以上,可执当时世界之牛耳。史载仁宗执政四十二年去世时,“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就连讣告送到辽国时,竟“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辽道宗耶律洪基甚至握住前来通报噩耗的宋使手痛哭道:“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并“惊肃再拜,谓左右曰:‘我若生中国,不过与之执鞭持盖一都虞侯耳!’”
仁宗之仁,体现在其“洞明”与“扬善”上。史载有宋名臣包拯在担任监察御史和谏官期间,屡屡犯颜直谏,竟然唾沫星子都飞溅到仁宗脸上,但仁宗一面用衣袖擦脸,一面还接受他的建议,竟然还不怪罪于他。一次,包拯以三司使张尧佐能力平庸,谏议罢免之。但张尧佐是仁宗宠妃的伯父,仁宗无奈,提出折中建议让张尧佐去当节度使。但包拯还是不愿意,言辞更加激烈,甚至带领七名言官上朝与仁宗理论,仁宗生气地说:“岂欲论张尧佐乎?节度使是粗官,何用争?”言官唐介不客气回答道:“节度使,太祖太宗皆曾为之,恐非粗官。”结果,张尧佐最终没能当成节度使。史传仁宗回到后宫后,对张贵妃说:“汝只知要宣徽使、宣徽使,汝岂知包拯为御史乎?”
后世多种史料和传说中记录下仁宗的诸多故事,今且录以兼闻:
1. 仁宗忍沙。史传赵祯对下人很仁慈。一次用餐,突然于饭菜中吃到一粒沙子,他吐出来后,尚不忘对陪侍宫女说:“千万别声张我曾吃到沙子,这可是死罪啊。”——可见其对下属的体恤。
2. 仁宗忍饿。《宋史》载,宋仁宗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索取?”仁宗曰:“比闻禁中每有索取,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不可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也。”——可见其宅心仁厚。
3. 仁宗与苏辙。嘉祐年间,被后世列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参加进士考试,在试卷里写道:“我在路上听人说,在宫中美女数以千计,终日里歌舞饮酒,纸醉金迷。皇上既不关心老百姓的疾苦,也不跟大臣们商量治国安邦的大计。”考官们认为苏辙无中生有、恶意诽谤,仁宗却说:“朕设立科举考试,本来就是要欢迎敢言之士。苏辙一个小官,敢于如此直言,应该特与功名。”后世认为,苏辙仅仅依据道听途说,便在考试中进言,倘若赶上“康乾盛世”,灭九族是必然的。——可见仁宗胸怀阔大。
4. 仁宗与柳永。史传著名词人柳永好不容易通过科举考试,但素知柳永的仁宗把他给划掉了。因为他填了“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这样“低俗”的词。仁宗还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柳永于是反唇相讥,说自己是“奉旨填词”。然而,如此讥讽仁宗的柳永不但没被杀头,填词也没受影响,且填得更加放肆。也许正因为如此,后来的柳永非但不生赵祯的气,还“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可见仁宗大得士人之心。
5. 仁宗赠官。史载仁宗时四川有一读书人,竟然献诗给成都太守,主张“把断剑门烧栈阁,成都别是一乾坤”。成都太守认为这是明目张胆地煽动造反,立即把他缚送京城。按照历朝律条,此人应予以严惩,而仁宗却说:“此老秀才急于做官尔,写一首诗泄愤,怎能治罪呢?不如给他个官。”就授其为司户参军。作为一个家天下时代的独裁帝王,容苏辙的事,或许有人能做到,但容四川秀才的事,恐怕没几人能做到。——再见宋仁宗之胸怀宽广。
史传1059年,距仁宗驾崩还有四年时,以宰相富弼为首的群臣连续五次上表请求给他加尊号为“大仁至治”,但是赵祯都没有批准。但他死后却难以阻止群臣给他加上“仁”的尊号。就连元相脱脱编写的《宋史》也对这段时期赞颂有加:“(仁宗)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余年之基。子孙一矫其所为,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
古来封建皇帝,后世谥曰“仁”者鲜矣。北宋学者邵伯温这样赞美“仁宗盛治”:盖帝知为治之要:任宰辅,用台谏,畏天爱民,守祖宗法度。时宰辅曰富弼、韩琦、文彦博,台谏曰唐介、包拯、司马光、范镇、吕诲云。呜呼,视周之成、康,汉之文、景,无所不及,有过之者,此所以为有宋之盛欤?苏轼说:“宋兴七十余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佑(宋仁宗年号)极矣。”
以今观之,宋仁宗之治,可谓中国中央集权时代封建统治的巅峰之作,亦儒家“仁治”思想在历代王朝中的最光辉实践(没有之一)。后世史家常将仁宗在位及亲政治理国家的时期概括为“仁宗盛治”。纵观中华历史,如果只论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仁宗盛治”不但远超汉之“文景之治”、唐之“贞观之治”以及“开元盛世”,宋以后元明清历代更无所见。而宋以中华历代王朝最小之国土面积,而能成最大之经济和文化成果,实仁宗人格魅力和胸怀格局所造就培植,千古以来,唯见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