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王册封熊绎为“子爵”。
“子爵”是诸侯之中最低一等的爵位。所封的土地只有五十里,也就是相当于今天的一个乡那么大。《史记》记载说:“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氏,居丹阳。”
但是,这毕竟是楚国立国之始。楚国八百年的历史从此开始了。
紧接着,周成王的一道命令传来,要楚子熊绎去参加诸侯的朝会。
熊绎上路了。那个时候,从荆山一带到达周朝首都,要穿越重重原始山林,道路未辟,非常艰苦。左《传》昭公十二年载:“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川,以事天子。”也就是说,熊绎坐着简陋的柴车,衣服被一路的荆棘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来到周王朝的腹心地带。
距今三千零三十三年前,也就是公元前一O二O年,周王在岐山之阳举行了著名的“岐阳之盟”。
熊绎下车,毕恭毕敬地拜见周成王。从车上拿下一丛茅草,和那几把木弓:这是敝国的贡品,用于敬神的茅草和用来驱鬼的桃木弓。我们那里的桃木,特别结实。
旁边的诸侯莫不掩口而笑。
大会正式举行那天,熊绎早早就来到会场。熊绎想要尾随在其他诸侯后面,鱼贯上殿列坐,却被侍卫拦住。侍卫说,周王有令,楚子做为火师,与鲜卑之君在庭院里看守火堆。原来,“按照周礼,四夷之君虽得列于朝会,但往往仅供奔走执役,不能正式参与盟会行礼。”所以《国语·晋语》:说:“昔成王盟诸侯于歧阳,楚为荆蛮,置茅,设望表,与鲜卑守燎,故不与盟。”即楚与鲜卑被视为蛮夷未能正式参与盟礼。
熊绎这才明白,虽然被封为子爵,但在周人眼中,自己仍然不过是一个蛮夷之君!
周昭王为什么淹死在汉水?
在周康王即位不久举行的一次朝贺仪式上,周康王赐给和熊绎一起服事宫中的几国君主不同的礼物。齐、卫、晋、鲁四国分获了钟鼎车旗等物,却又一次忘了楚国。
时过五百多年,直到春秋时代,楚人还抱怨说:“昔我先王熊绎,与吕级、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
“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在血缘关系决定一切的周朝,边远的蛮夷小国,只能注定这样的待遇。“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熊绎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熊绎去世之后,楚国对给周王朝进贡不再那么积极。《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记载:“楚之菁茅不贡于天子三年矣!”他们不再那么在乎中原王朝是否承认自己。
然而,这小小的疏忽却招致了中原王朝的勃然大怒。小小蛮夷之国,居然敢不按时向中央王朝进贡,这被当成了叛逆之举。《诗经》中周代诗作提到荆楚之时,口气充满了不屑:“蠢尔荆蛮,大邦为仇。”愚蠢可笑的楚人啊,你们竟然敢与强大的中原大邦为仇!
周昭王(公元前1001-前977)率领着旌旗猎猎的车马,铠甲鲜明的整齐六师,集中全国全力,南下攻打楚国。据《墙盘》铭文记载:“弘鲁召(昭)王,广笞荆楚,唯狩南行。”可见周昭王亲领军队南征,声势如何浩大。
周师南下的消息传来,楚国上下震动,大惊失色。不过,骨子里的好战本能使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逃避,而是迎战。
这场战争的结果出人意料。周昭王本来把这次南征当成了一次游猎。没想到战争旷日持久,反复进行了三次,持续了八年。周朝军队的三次进攻,都损失惨重。史载在第二次战争中,周王“丧六师于汉”,在汉江边几乎全军覆没。在第三次战争中,周昭王落水而死。
虽然战后楚人被迫迁到更南的长江北岸,证明楚人最终是失利了。但是楚人在战争过程中表现出的战斗力令人震惊。长期生活在剽悍好战少数民数中间,与他们长期融合,楚人血液中的尚武因素远远高于中原人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