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新中国政府取缔娼妓,赛金花随腐朽的制度扫进历史风尘,渐渐被世人遗忘。近年不少作家、导演站在“女性主义”的立场,声称要还原一个真实的赛金花。但在无数演绎和想像下,“赛金花”早已成为超越她本人的概念和符号,形象几经人为塑造,无不顺应当时社会的“政治正确”,真实面目很难还原。所谓赛金花传奇,“作者”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历史上真实的绝代名妓赛金花:并非民族英雄
旅欧三年 懂诗词外语
赛金花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很广,今人看了多觉得相貌平平。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子,会吸引新闻界、文学界乃至军政界名人的目光?她身上有哪些传奇元素?这要从她嫁给晚清状元洪钧并随之出访欧洲说起。
据赛金花自己的说法,她本姓赵,乳名彩云,生长于姑苏。风月行业都要虚报岁数,朝令夕改也不稀奇,所以她的出生年份,始终没人说得清,只能估计在1872年左右。因家道中落,十二三岁时她到苏州花船上陪客人喝茶赚钱,1887年(光绪十三年)被前科状元洪钧看中娶回。当时洪钧已经是五十岁的人,对这个小妾极为宠爱,新婚当年,他任俄、德、奥、荷四国出使大臣,带的唯一家眷就是彩云。赛金花以公使夫人身份出访,不仅见过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后,还见过著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在她的回忆中,俾斯麦和她握手时“当面赞扬我一句‘美丽’。他是一位红面银须,两目炯炯,容貌举止都很严肃的老人。”
回国后不久,洪钧病逝,本留给她五万两赡养费,据说被洪氏族人私吞。赛金花为生活所迫——也有人说是不甘寂寞——重张艳帜。随洪钧旅欧三年,她学会了德语、英语的日常对话和西式礼节,再加上洪钧悉心教她写字吟诗,她的见识格调大大超出一般妓女。她在上海设了“书寓”,自立门户开书寓者是当时妓女的最高等级,要求精通弹唱,懂得应酬交际规范,书寓的陈设装修也要高雅讲究,按规矩只卖艺不留宿。后来经朋友介绍,她北上京津,开了“金花班”,状元夫人赛金花声名远播,一时五陵年少争缠头。她喜欢着男装骑马上街,时人称她“赛二爷”。
当时著名的艳体诗人樊增祥以赛金花和洪钧的韵事写就长诗《彩云曲》,风格颇有些模仿白居易的《长恨歌》,流传甚广。但真正使赛金花名扬海内的事件,乃是庚子事变中“色相救国”。
“议和大臣赛二爷”的传说
1900年8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光绪仓皇出逃,市民惨遭奸淫掳掠。赛金花躲在北京南城避难,德国兵破门而入,情急之下赛金花说了几句德语,还拿出在德国与皇室、首相的合影。德国兵不敢造次,引她与八国联军主帅、德国元帅瓦德西相见。据说瓦德西对她热情款待,士兵更是对这个花枝招展又会说德语的东方女子充满好奇,都围着她转。据赛金花向刘半农讲述,受瓦德西之托,她带几个小军官到城里采买粮食等军需,百姓惧怕洋人家家闭户,听说赛二爷作中介担保,才敢开门卖粮。赛金花给这些人家都插上德国旗子,免得再受欺扰。洋鬼子在京城肆意奸淫妇女,赛金花索性操持老本行,介绍她的业内姐妹来军营,洋兵出手大方,“姑娘们都愿意来”。
赛金花能跟洋鬼子说上话已令人刮目相看,还有人称看见她和瓦德西骑马并辔而行,京城王公子弟于是把她视为通天之人,争相讨好,万一洋人来犯也好托她说个情儿。赛金花在街头一旦看见洋兵戕害百姓,常尽力阻拦,解释这是“良民”不是义和团,救下了不少人。
太后皇上扔下百姓逃跑,朝廷高官不得人心,百姓便把一切功劳都归在赛氏头上。“议和大臣赛二爷”威震京城,越传越神,尤其盛传她和瓦德西同宿龙床,靠吹“枕边风”救国救民。
人们忘不了赛金花的妓女身份,总要加些淫乱的花絮。瓦德西驻军期间,中南海仪鸾殿半夜失火,民间传言当时瓦德西和赛金花正全裸熟睡,顾不上穿衣服就相拥跳窗逃出。一些所谓名士以此为蓝本写就《后彩云曲》《序彩云曲》等等艳词,充斥着传统文人纠结的“名妓情结”。在他们笔下,赛金花既被拔高成深明大义的李香君、柳如是甚至王昭君,也被扣上红颜祸水的帽子,“害及中外文武大臣”。
《孽海花》的绯闻与炒作
跨国恋传说在曾朴的《孽海花》中达到极致。《孽海花》是近代谴责小说的鼻祖,作者曾朴是洪钧生前的家中常客,与赛金花素来相识。曾朴是出版商,深谙“畅销书”之道,他借了名妓情史这个香艳外壳,包装深刻的政治批判,以一个沉浮于“孽海”的上流交际花,牵出晚清政坛各派势力。
当时还没有名誉权、肖像权这些概念,《孽海花》女主人公直接用的是赛金花的乳名“彩云”,卷首还印着她的照片。小说于20世纪初一问世就引起轰动,行销十万余册创了纪录。读者都相信小说里绘声绘色的描写是真事:赛金花少女时代随洪钧访欧时为瓦德西红杏出墙,十几年后北京重逢,旧情复燃也就顺理成章。
多年后,赛金花对记者说《孽海花》都是谣言骂她的,至于曾朴为什么要骂她,赛金花给了一个有意思的解释:“还不是为的我吗?我幼时与孟朴(曾朴的字)相识,极亲热,他十分爱我,后来我“领家”(即老鸨)图钱将我许与文卿(洪钧的号)了,孟朴当然实力不敌一状元,情场失意,遂作小说,愤而骂我与文卿。”对此说法,曾朴当然不承认,重申写小说是为了写史。作家影射名媛,名媛以绯闻回敬,各执一词好不热闹,报纸很是炒作了一番。
《辛丑条约》立功之谜
1903年,赛金花吃了“虐婢致死”的官司,次年被遣回原籍苏州,后来又去上海开书寓为生。中华民国成立后,赛金花的客人中有了革命党人,其中江西民政厅长魏斯炅是她一生最爱。魏是江西都督李烈钧的心腹干将,1913年夏,李烈钧发起“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后魏斯炅逃避追捕到上海,结识了赛金花。赛金花帮助他乔装打扮搭乘轮船逃往日本,他们上演了一出蔡锷与小凤仙式的“逃之恋”,但结局要美满得多。
1918年魏斯炅重返上海与赛金花结婚,请李烈钧作婚礼主持,大操大办明媒正娶。魏斯炅当时45岁,在江西老家已有一妻一妾,但他在外一向称赛金花为魏夫人。婚礼上赛金花穿着白色“文明纱”,面貌一新。魏斯炅给她取名“灵飞”,寓意灵魂就此飞跃,赛金花至死以“魏赵灵飞”自称。
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作为战胜国,北洋政府在中央公园(今北京中山公园)建立公理战胜坊,专门给魏斯炅、赛金花发了请帖出席落成典礼,也许是因为这个牌坊和赛金花有渊源。当年八国联军发兵的主要借口是德国公使克林德被清军射杀,德国以此要挟,提出许多苛刻条件,尤其公使夫人一心报仇,态度强硬。据说李鸿章谈判久攻不下,遂请赛金花作说客,女人劝慰女人,终于使公使夫人答应用中国的传统办法赔礼道歉——在东单克林德遇刺处建牌坊。1901年签订的《辛丑条约》,第一款即清廷派醇亲王载沣为头等专使大臣赴德国道歉,并在中国“竖立铭志之碑”。
一战胜利后,北洋政府认为打败了德国的“强权”,把牌坊移到中央公园,坊额改为“公理战胜”,形制上由七楼缩小为三楼。典礼由段祺瑞主持,现场有人点名要赛金花上台演讲,她最惧当众演讲连忙辞谢。
赛金花历来自称游说过克林德夫人,但强调是她自告奋勇,李鸿章请她出山的事是没有的。不过人们更愿意相信腐朽的清王朝和李鸿章无能,关键时刻恳求侠妓力挽狂澜,成就佳话。无论京剧、地方戏还是时髦的“文明戏”,都拿赛金花作过女主人公,赛金花也看过这些戏,接受采访时总要指出这些戏的不合史实之处:一是对她和瓦德西的情事“描写太过”;二是夸大她在庚子国难中的作用,“虽十分夸奖我,但于我之良心上,诚为不安”。
刘半农为赛金花严谨作传
结婚才三年,魏斯炅患急病逝世。在魏之前,赛金花曾嫁过一个曹姓小官员,不到一年病死。算上外交大臣洪钧,三任丈夫都是与她新婚没几年去世,民间盛传她克夫。魏斯炅葬礼在北京江西会馆举行,有人送挽联骂赛金花红颜祸水,令本已伤心欲绝的她十分痛苦。魏氏族人坚决排斥风尘女,将她净身扫地出门。
赛金花带着跟随她多年的老仆顾妈,迁居天桥附近的居仁里。这里是北京贫民聚居区,赛金花度过了潦倒孤独的晚年,彻底淡出“娱乐圈”,直到20世纪30年代,去世前几年,她突然又成为舆论的焦点。
起因是1933年,赛金花写呈文叙述庚子年救过人,请求政府免除她的房租大洋8角。以社会新闻著称的《实报》记者敏锐捕捉,报道了赛金花交不起房租的事,一时成为热点,各报争相采访。从这些报道中可以了解到,晚年赛金花对客谦和而不委琐,时刻注意保持自己的身份。曾朴在《孽海花》中夸赞了赛金花眼睛长得美,有记者写道,“赛的眼睛的确好,最称美处,恐亦在此。前人形容眼睛有‘澄鲜’、‘湄霞’等词,‘一泓秋水照人寒’等句,用之赛氏,都非虚誉。她亦颇以此自负,说:‘从没有一张像能够把我的眼神传出。’”
在所有访问者中,最严谨、最具学术态度的莫过北大国文系教授刘半农和他的学生商鸿逵。刘半农认为赛金花是晚清史上一个关键的线索人物,采访她能挖掘许多历史真相和名人“散叶”。他请京城古琴高手郑颖孙先生出面约请赛金花,赛同意每周抽出两个半天的时间,在隆福寺西口郑颖孙家中接受采访。刘半农细心地想到,赛金花受职业影响应该有睡懒觉的习惯,于是把访谈都定在下午,汽车接送,恭恭敬敬,访谈结束提供东安市场著名饭店的晚餐,这对当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赛金花来说是不错的报酬。
先后谈了八九次,尚未落笔成稿,刘半农于1934年7月染急性热症逝世,年仅43岁。商鸿逵拿着先师遗留的采访资料不知道怎么办,请示胡适,胡适让他实话实说,作“口述实录”。于是商鸿逵按照刘半农生前定下的提纲,出版了《赛金花本事》,此书至今还是了解赛金花生平的最重要著作之一。
赛金花感念刘半农对她的真诚尊重,前往吊唁,送上挽联:“君是帝旁星宿,下扫浊世秕糠,又腾身骑龙云汉;侬惭江上琵琶,还惹后人挥泪,谨拜首司马文章。” 她以《琵琶行》中的弹琴女自况,将刘半农比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江州司马白居易,虽然极可能是请人代拟,深情厚意,仍令时人大为动容。
名人争相捐助救国“侠妓”
在舆论的烘托下,赛金花又成了交际场上的红人,一些聚会、雅集上,主人常以请到赛金花列席为荣,而参加者也乐于前往,一睹传说中的名妓真容。山东军阀韩复榘见到年老色衰的赛金花,大失所望,留下一点大洋就走了,赛金花倒颇有礼仪地答谢:“多谢山东韩主席,肯持重币赏残花。”鸳鸯蝴蝶派著名作家张恨水的一位朋友见了赛金花,感慨“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有白头。赛金花在三十年前死了就好了”。张恨水笑道:“不然,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吗?”
赛金花确实扮演了“白头宫女”的角色,她应广大听众需求,一遍遍叙述她在庚子事变中的经历。讲得多了,难免添油加醋,前后矛盾,因此有人认为,赛金花不过是个骗钱的老妓女,说话皆不可信。对赛金花传奇最具颠覆意义的说法来自戏曲理论家齐如山(陈凯歌电影《梅兰芳》中,孙红雷扮演的邱如白以齐为原型),他早年与赛金花交往较多,自称“知道她的底细”。当年,齐如山听说刘半农在为赛金花作传,特意跟刘半农畅谈一次,说庚子年赛金花“不过是一个老鸨子的身份,一个公使夫人怎能接见这样一个人……假如说赛金花可以求克林德夫人,试问一个公使夫人有权利答应这种事情吗?她丈夫虽然被害,她不过可以要求关于自己的赔偿,至于真正国际事情,万非她可以主持。这种情形,平常国民不知道,尚无不可……像您这样大文学家,又是留学生,若连国际这样极普通的情形都不知道,未免说不过去。”据说刘半农听后确实有些震动。赛氏去世后多年,齐如山写文章说,赛金花德语稀松得很,他见到赛氏身边出没的德国军官都是中少尉,连上尉都没有,更遑论瓦德西。
大多数宾客还是愿意同情她,纷纷解囊,缓解她的生活困难。吴佩孚、胡适、梅兰芳派人送过钱物,齐白石、徐悲鸿、张大千、李苦禅等画家为她组织过义卖。名人接济她并不只是出于对迟暮美人的怜悯。当时正值“九一八”、“一·二八”事变发生不久,举国上下弥漫着救亡图存的气氛,国民政府不抵抗政策颇受舆论抨击,而赛金花替清廷阻止八国联军暴行的传奇,刚好对现政府构成绝妙反讽。推崇救助赛金花,成了一种政治姿态。张学良曾携赵四小姐去居仁里看望赛金花,说她是一美遮百丑,“荣华富贵如浮云,转瞬即逝,唯有爱国壮举永垂青史。”
夏衍话剧《赛金花》幕后恩怨
影后胡蝶有意在银幕上扮演赛金花,还想请赛本人也参与拍摄,赛表示她“极愿意上镜头”。有人建议著名导演郑正秋拍摄电影《赛金花》,但郑认为拍此片必须古装,成本太高负担不起。电影没拍成,同名话剧却在文艺界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1935年,白色恐怖正盛,左翼剧作家夏衍在上海白俄公寓里躲了三个月。避难期间他创作了多幕话剧《赛金花》,借古讽今,抨击国民政府消极抗日。为了隐瞒身份,他的本名沈端先和过去的笔名都不能再用,便随手署了“夏衍”这个名字,取他的父亲沈雅言名字的谐音。他没有料到,剧本一炮而红,以后的人们都记住夏衍这个响亮的名字,而忘记他的本名。
夏衍托人把剧本带到杭州再寄回上海,以掩饰行踪。1936年剧本发表在郑振铎的《文学》杂志,引发强烈反响,知名演员间甚至发生不可开交的争演事件:金山和赵丹争演李鸿章,王莹和蓝苹争演赛金花。夏衍左右为难,“出个了和稀泥的主意”:演员为成AB两组,金山和王莹演A角,赵丹和蓝苹演B角。赵丹为人随和,虽然自己很愿意也有把握演好李鸿章,但同意服从大局。蓝苹——也就是后来的江青,却不依不饶。王莹是电影圈有名的才女,能演又能写,很受夏衍和导演们青睐,蓝苹认为自己不比王莹差,坚决不答应演B角,找导演大闹一场不欢而散,最后搭档赵丹也只好退出。
王莹和金山于1936年11月在上海金城大戏院首演《赛金花》, 连续二十场,场场爆满,观众达三万人次以上。1937年初,《赛金花》在南京演出,剧中德国人审问一个洋务官员“会干些什么”,他惶恐地说:“奴才只会叩头,跟洋大人叩头!”并连连叩头。当时日军入侵,形势已十分危急,观众心领神会,哄堂大笑。台下主管国民党文化事业的张道藩当场怒斥:“怎么能这样演呢?”他的手下立刻响应往台上扔痰盂,剧场大乱。第二天当局就明令禁止了《赛金花》演出。
不久,国民党中宣部部长邵力子在一次文化界大规模宴会上点评了这部戏,给禁演政策打了圆场。他说把“赛金花这女人描写得那么伟大也是过分的”,她以美色周旋,为洋兵办粮草,是“瓦全”的精神,而“我们的国家现在已到了什么地步?大家都已很明白……我以为《赛金花》自有其禁演的理由了,因为我们现在已不需要‘瓦全’,是宁愿‘玉碎’!”
禁演风波算是告一段落,幕后恩怨却压抑了30多年。“文革”一开始,文化界就掀起“批判《赛金花》热”,夏衍被打倒,罪名之一是“为妓女树碑立传”,写了“为卖国投降主义效劳的大毒草”;1967年,王莹被打为“三十年代黑明星”、“美国特务”,关进秦城监狱,受尽折磨全身瘫痪,1974年死于狱中;金山1950年和周恩来养女孙维世结婚,1967年以“特嫌”罪名入狱,孙维世随后被捕死于狱中……
死后被汉奸最后一次利用
就在话剧《赛金花》红遍上海的时候,故事真正的女主角于1936年冬在北平凄凉死去。当时天气很冷,她没钱多加煤炭,抱着破被于子夜气绝。各界人士捐了棺材和丧葬费用。“出殡之日,虽雨后道路泥泞,但沿途摆设路祭者,络绎不绝。”
陶然亭的和尚捐赠地皮一方,为赛金花建墓。据说她的故交请齐白石题了“赛金花之墓”,但20世纪50年代人民政府整修陶然亭,将赛金花墓和墓碑迁走,不知所终,有人说在“文革”中墓和墓碑都被毁坏。
现在到陶然亭公园,能够在慈悲庵陈列室寻到一些遗迹:一是刻在石碑上的《彩云图》,这是张大千1933年所绘之赛金花彩像,1937年镌刻入石。二是樊增祥的《彩云曲》石碑,1937年根据樊的手迹刻成。三是《赵灵飞之墓表》。1937年北平沦陷后,出任日伪北平公安局局长的潘毓桂跑到陶然亭,给赛金花立了这块碑,黑色大理石制,高约二米。碑文说她“媲美于汉之明妃和戎”,“汉祚赖以延续数百年”,“其功当时不尽知,而后世有知者”。寓意十分明显,借赛金花暗指自己当汉奸是深谋远虑良苦用心。曾多次访问赛金花的作者瑜寿写道:“这是赛氏毕生所遭遇的侮辱中的最后一次也是最大一次。”
如何评价赛金花,争论了百年没有答案。可以肯定的是,赛金花并不是民间想像的民族英雄,夏衍甚至说她只是一个“以肉体博取敌人的欢心而苟延性命于乱世”的奴隶,但他同情赛金花,“因为在当时形形色色的奴隶里面,将她和那些能在庙堂上讲话的人们比较起来,她多少还保留着一点人性”。
生前身后,家国恩怨、政坛风云围绕着赛金花纠缠,表面上她是耀眼的女主角,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历史舞台上一个任人摆布的演员,根据不同时期的政治需要,被塑造成不同的角色。她曾对魏斯炅感叹,台上都把我演成花旦,可我自幼卖笑为生,颠沛流离,是个苦命的人,应该是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