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每天只能生活在皇宫那个窄小的圈子里,整日里低三下四地伺候人,生活毫无情趣可言,闲下来就是赌博、喝酒,以麻醉自己的神经。《明史·火集》记载有宦官们的日常生活,说他们“饱食逸居,无所事事,多寝寐不安。又三五成群,饮酒掷骰,看纸牌,耍骨牌,下棋打双陆,至二三更始散,方睡得着也。又有独自吃酒肉不下者,亦如前约聚,轮流办东,帮凑饮啖,所谈笑者皆鄙俚不堪之事。多有醉后纷争,小则骂僮仆以迁怒,大则变脸挥拳,将祖宗父母,互相唤骂,为求胜之资。然易得和解,磕几个头,流过几点泪,即欢畅如初也。”这些宦官们生活在枯燥无味的岁月里,就像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头人似的。
明朝太监相信吃童脑阳具再生惨杀稚童无数
生活在深宫里的宦官们,虽然锦衣美食,但他们没有家,没有知心人,没有后代,没有前途,没有希望,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打发时光。虽有个别的宦官,生逢其时,能够达到权力的顶峰,但他们的内心仍是苦闷无聊的,他们一旦有了权,就拼命地捞钱,迫害百官,就是这种穷极无聊的变态心理的表现。宦官死后,往往是用草席草草地包裹一下,就给扔到了郊外,宦官们的阴魂,一代一代地伴随着凄风苦雨,孤独地游离在莽莽原野。
迷信多忌
宦官大都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又孤独无聊,因而都很迷信。明代宦官刘瑾,独揽朝政以后,在原籍陕西兴平(今陕西兴平县)大兴土木,为其父母修建了有碑亭石器的祠堂、坟茔;又在京师朝阳门外修建了玄明宫,供奉玄天皇帝。刘瑾为了维护“天”的神秘,还禁止人们说“天”,但他由于作恶多端,最终还是以“无天之罪”被千刀万剐了。
在太监的口中,宫中的铜鹤、水缸、花树、古井,甚至一块石头都是能成精显灵的。至于那些有名有姓的神佛,有如关圣帝君、真武大帝之神圣不可侵犯,更是不在话下。溥仪在《我的前半生》里,对清代宦官们的迷信有所记载:“他们自己实在是非常迷信的。张谦和就是这样的人,他每有什么疑难,总要翻翻《玉匣记》才能拿主意。一般的太监也都是很虔诚地供奉着殿神,即长虫、狐狸、黄鼠狼和刺猬这四种动物。本来宫里供的神很多,除了佛、道、儒,还有'王爹爹、王妈妈',以及坤宁宫外的'神杆',上驷院的马、什么宫的蚕、日月星辰、牛郎织女,五花八门,无一不供,但惟有殿神是属于太监的保护神,不在皇室供奉之列。照太监们的说法,殿神是皇帝封的二品仙家。有个太监告诉我说,有一天晚上,他在乾清宫丹陛上走,突然从身后来了一个二品顶戴、蟒袍补褂的人,把他抓起来一把扔到丹陛下面,这就是殿神。太监们不吃猪肉,据一个太监说,吃猪肉是犯了大五荦、殿神会罚他们在树皮上蹭嘴,直蹭到皮破血流为止。太监若是进入无人去的殿堂,必先大喊一声'开殿!'才动手去开门,免得无意中碰见殿神,要受惩罚。太监每到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给殿神上供。”
太监都很信命,认为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一步,完全是命运的安排。慈禧太后的贴身太监张德福就时常给人说“我是金命的人,走的是白虎运,上克父母,下克儿子,只有孤孤单单伺候人才是自己的天命。”所以他一生全心全意地为慈禧太后服务,从不贪财,不图名利。宫中人称他为土圣人。
太监们最忌讳别人说阉。北宋时名臣钱昂,以政绩斐然闻于当时,尝帅秦州。此时,童贯初得幸,为熙河措置边事,恃宠而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一次赴会,童贯久久方至,钱昂上去问他是怎么回事,童贯说:“偶以所乘驴小而难骑,动辄跳跃,适方欲据鞍,忽般庭内甚久,是以迟迟。”昂曰:“太尉之雄也?”童贯说:“雄也。”钱昂说:“既尔难奈何,不若阉之。”童贯愧怒交加,童贯用事以后,便把钱昂贬到了边远之地。
效忠主子
宦官们的生理特点决定了他们只能是皇宫的奴人,没有其他的选择。自己能不能飞黄腾达,交好运,全看自己所伺候的主子怎么样了,正所谓,主子得道,自己才能升天。因而这些宦官们对主子大都非常忠心。
北朝时燕国皇帝慕容宝有个宦官叫赵思,后来,慕容宝被其叔父慕容德取而代之,慕容德想留住赵思,而赵思却说:“昔关羽见重曹公,犹不忘先主之恩。思虽刑余残隶,苛国宠灵。犬马有心,而况人乎乞还就上,以明微节。”后赵思坚辞不从而被杀,成为封建伦理的殉道士。
正因为宦官是皇帝的忠实奴才,故而历代帝王对宦官都很崇信,而以明代为最突出,有明一代,对于攻击宦官的人,往往不罪则罚。明代的特务组织东西厂和锦衣卫均掌握在宦官的手里,他们侦察百官,为非作歹,以至从官府到民间,“无不畏打事件者”。东厂更是悬有巨幅擘窠大匾,书曰:“朝廷心腹!”
奴颜婢膝
宦官们不过是皇帝的家奴,平常做的大都是失去人格的低贱的事情,因而在主子面前,总要表现得奴颜婢膝,以讨好主子。皇帝外出在路边休息时,可作为板凳来让皇帝坐,睡觉时,又可给皇帝当枕头来枕,据《汉书·樊哙传》记载,有一次樊哙冲入宫时,正看到刘邦“独枕一宦者卧”。
清同治帝载淳最喜欢玩一种叫“狗踢”的游戏。就是让太监仰躺在地上,张开嘴巴,自己往太监的嘴里撒尿,洒到外边的越少则水平越高,载淳也就越高兴。而那个太监则必须把到嘴里的“龙尿”全部咽下去。慈禧在作弄太监时,其手段更绝。高兴时要打太监,名曰:“喜打”;不高兴时更是要把一股怒气撒到太监的头上,说不定还有掉脑袋的可能。末代皇帝溥仪在其《我的前半生》中谈到:“我逢发脾气,不高兴的时候,太监就要遭殃;如果我突然高兴、想开心的时候,太监也可能要倒霉。”故而,太监们在主子面前都要小心谨慎,表现得奴颜婢膝。宋代小宦官彭孙为主子洗脚时,总是啧啧赞叹道:“好香呵!”以此来博得主子的欢心。
八面玲珑
宦官们生活在深宫中,处于皇帝、嫔妃、外戚、皇子、朝臣们的权力漩涡之中,不小心得罪了哪一方,都有可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就使得他们练就了一套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手段。
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笼络好自己的主子,和皇帝搞好关系。西汉宦官石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探得人主微旨,内深贱,持诡辩以中伤人,忤恨睚眺,辄被以危法”。当有人告发石显专权时,他竟在元帝面前痛哭流涕,表演得淋漓尽致,使得汉元帝不但没有责罚他,而且还对他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并对他厚加赏赐。
宦官们深处内宫,往往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哪一位皇太子能够即位当皇帝,因而他们常常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结纳太子。西汉宦官张贺在汉宣帝小时,曾把他收养于掖庭,教他读书、写诗,为他娶许妃,耗尽家财,不遗余力。明代权宦刘瑾,在武宗小的时候,耍尽各种手段,蓄意结纳,深得武宗欢心,为其以后专权朝廷打下了基础。
宦官为了笼络皇帝,有时要借助皇帝的嫔妃和外戚的力量。汉武帝时的宦官李延年向汉武帝推荐自己的妹妹说:“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汉武帝很快迎娶了这位倾城倾国的佳人,备加宠幸。李延年也因此而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据说唐玄宗时宦官高力士与玄宗的宠妃杨贵妃关系暧昧,亦是其终生深得玄宗信任的一个重要原因。明代权宦魏忠贤更是靠了皇帝乳母的关系而爬上了一代权阉的席位。
总而言之,深居内宫的太监们,整天见到的都是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这就使得他们练就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以使得自己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挟制君主
宦官们都有一套挟制君主的本领,一旦拥有机会,便会大展其威。唐代宦官仇士良在离开宫廷时曾向为自己送行的众宦官讲过一段肺腑之言:“天子不可令闲暇,暇必观书,见儒臣近则又纳谏,智虑深远,减好玩,省游幸,吾属恩且薄而权轻矣。为诸君计,莫若殖财货,盛鹰马,日以毬猎声色蛊其心,极侈靡,使悦不知息,则必斥经术,闇外事,万机在我,恩泽权力欲焉往哉!”(《新唐书·仇士良传》)众宦官听后,都非常感谢仇士良的教导。
讨好主子的手段虽然多种多样,但万变不离其宗,那便是投主子所好。明武宗是一个风流天子,喜好玩乐,刘瑾等宦官便每天陪着他玩鹰犬、听歌舞、看角抵,因而备受皇帝重用。清代宦官李莲英进宫后看到太后慈禧非常注意自己的发型,于是就在宫外学习了梳头,反复揣摩,并想法进入了梳头房,得以一展身手,得到太后的宠信,很快就被提拔为大总管,权势甚至超过了朝廷重臣。
贪婪挥霍
宦官本是皇帝的家奴,衣食于内廷,俸禄很低,但由于其特殊的身份,随着其权势的日增和经营皇室产业,使得他们有机会参与经济领域的活动,并凭借着贪赃纳贿、敲诈勒索等手段,成为经济上的暴发户,擅权专断,“其富骇人听闻”。
翻开中国历史,可以看到拥有巨额财富的宦官真是多如牛毛。唐玄宗时,京城中的高宅大院中,有一半是宦官的。高力士的资产更是富甲王侯。宋代宦官的首富当推童贯,他在开封建造府第,四方贡献,充斥其门,又在两浙霸占民田,并且藏美女于其家。明代宦官更是贪婪成性,明成化时,抄宦官尚铭的家,“得资数万,辇送内府者,累日不绝。”弘治时,大宦官李广以巨额钱财“起大第,引玉泉山水前后绕之”。宦官江彬家被抄时,得黄金七十柜、白银二千二百柜,其他珍宝不可计数。
那么这些宦官的巨额财富都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一方面来自皇帝的赏赐,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巧取豪夺,贪污受贿。明代宦官李广失势被杀后,内侍奉命抄其家,得到一个纳贿簿,上书某某人送黄米几百石、某某人送白米几千石,通计有数百万石。里面所说的黄米就是黄金,白米就是白银。
宦官不择手段地攫得大量财富后,或是几十万、几千万地予以窖藏,使它们离开了流通领域;或是挥霍浪费,过着穷奢极欲的糜烂的生活;或是大建寺庙、生祠等等。这些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后果则是经济凋敝,各种社会矛盾激化,最后导致封建王朝走向灭亡。
弄权干政
历代宦官都是弄权于多事之秋,在朝政动荡和战争之际,他们往往成为政治舞台上的活跃人物。春秋时,齐桓公在管仲死后重用阉人竖刁。桓公死后,竖刁与奸臣易牙擅立另一太子无亏为国君,从而导致国家大乱。
西晋时宦官董猛热衷于朝政,他在东宫侍奉贾后,秘传消息,策谋废太后,参与诛杀杨骏、汝南王亮、楚王玮,临机专断,因功封为武安侯。由于太子司马 不是贾后所生,董猛又策划废掉太子,派人杀害太子。南朝刘宋萧昭业的宦官徐龙驹日夜在六宫房内,与宫姬鬼混,后来发展到专总枢密,常居含章殿,戴黄纶帽,盖貂裘被子,南面而坐,替萧昭业批阅文件。
到宋朝,宋徽宗在位的二十五年,是北宋政治最黑暗的时期。宋徽宗先后重用宦官童贯、梁师成、李彦三个宦官,使宦官的权势达到顶峰。梁师成专权时,宰相王黼待其如同父亲一样恭敬,就连权势极大的蔡京父子对其也要阿谀奉承。所以人称梁师成为“隐相”,即幕后的宰相。
明朝几次大的事变,如“土木之变”、“夺门之变”等都有宦官的介入,就连明成祖朱棣的靖难之变,也是深得宦官之助,故而成祖夺得皇位以后,对宦官备加重用。
清代赵翼在《廿二史札记》中讲到宦官专权时评论道:“东汉及前明宦官之祸烈矣,然犹窃主权以肆虐天下,至唐则宦官之权反在人主之上,立君、弑君、废君,如同儿戏,实古来未有之变也。”唐代后期,穆宗、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昭宗都是由宦官擅立的。皇帝恨宦官、怕宦官,又离不开宦官,不得不用宦官。
凶残本性
宦官大都来自罪犯、战俘,或是地方上的一些无赖游民,当然也有良家子弟被骗入宫的,但不占大多数。这些人受宫刑后,身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外貌变得不阴不阳,缺乏阳刚之气。而心理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往往丧失人性,变得极为凶残。
明代太监相信“吃童脑阳具再生”,因此惨杀稚童无数,据明代成书的《野获篇》记载:“福建抽税太监采古策字,谬听方士言:'食小儿脑千余,其阳具可复生如故'。乃遍买童稚潜杀之。久而事彰闻,民间无肯鬻者,则令人遍往他所盗至送入。四方失儿无算,遂至激变掣回,此等俱正天夜叉化身也。”
对于老百姓,这些宦官们更是大施其淫威,完全是一幅地皮无赖的嘴脸。《 山堂别集·中官考入》记载了明代正德十四年1519的一件事情。“先是太监吴经至杨州,选民居壮丽者为提督府,将驻跸焉。经矫上意,刷处女寡妇。民间汹汹,有女者一夕皆适人,乘夜争门逃匿不可禁……经密觇知寡妇及娼户家。夜半,忽遣骑卒数人开城门,传呼驾至。令通衢燃炬,光如白日。经遍入其家,诸捽妇以出,有匿者,破垣毁屋必得乃已,无一脱者。哭声震远近、寻以诸妇分送苑寺寄住,有二人愤恚不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