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悠悠历史长河中,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般都不是无能之辈,只能说与自己在政治舞台上共舞的对手过于强悍,彻底压过自己一头,才不甘心成了一位失败者。
满清最后一个摄政王载沣,他的哥哥是皇帝,他的儿子也是皇帝,但哥哥和儿子的命运殊途同归,下场都不这么好看,只有天天念叨“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贫随富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的载沣,最能急流勇退,保全其身。
三年了,载沣独断专行了三年,已经彻底过够了权瘾,一个软柿子王爷,在慈禧时代,从来不显山露水,因为他知道慈禧的手很紧,连一贯喜欢拍桌子骂混账的暴烈脾气光绪都看到这个老太婆都大气不敢出的,好几次想偷偷摸摸借康有为来扳倒慈禧却动不了分毫,光绪都彻底歇菜了,更不要说载沣,没办法,只好在慈禧面前装老实,装听话的好孩子,慈禧喜欢他,因为载沣又是一个好操控的第二代醇王爷,第一代醇王爷奕譞,就是闷屁都放不出一个的缩头乌龟,只会缩在家里哭,或者装死,载沣和光绪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是权欲极重的人,怎么会看得惯自己老爸这种窝囊的模样?而光绪太着急了,面目暴露太早了,被慈禧看得明明白白,如果换是载沣做皇帝,他肯定是在悄悄忍耐,因为载沣最懂得,和慈禧拼,最好不要拼权谋,要拼的是时间,毕竟慈禧活不了多少年,载沣可以活好久。
一代枭雄载沣:宽厚无主见面具下的勃勃野心
虽然当不上皇帝,但可以当摄政王啊,在慈禧弥留之际,观察了载沣很久,终于被他温顺的外表蒙蔽了,决定立载沣之子溥仪,三岁的吃奶娃娃做皇帝,载沣做摄政王。
1908年11月14日和15日,光绪、慈禧相继去世,帝国的天平瞬间倾斜,重担一下压在载沣肩上。溥仪年幼,清廷的大权掌握在载沣手中,他是真正的最高统治者。且不成败论英雄,载沣一上位,面对的是环伺最高权力的虎狼,有自己的皇亲国戚,也有手握重权的汉人大臣,稍有不慎,载沣手里最大的蛋糕,很快就会瓜分而尽!
看似静寂的宫宇之内,实际上危机四伏。载沣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整治皇亲臣僚中的各种不服,树立个人权威。说白了,就是解决自家人,再解决外人。虽然都姓爱新觉罗,但有亲有疏,载沣和一些皇亲国戚一般没有什么交情,下手就没啥心理障碍,愧疚之情。
王爷上任三把火,载沣的第一把火便是修理恭亲王溥伟。
溥伟,其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恭亲王奕䜣。溥伟虽属载沣的侄辈,却年长载沣三岁,且颇有才干,是慈禧生前身边的红人。据说早在庚子年(1900年),慈禧动了废黜光绪的念头,就曾把溥伟作为后备人选之一。之后,溥伟更是备受慈禧恩宠,以内廷行走的身份经常在宫内走动。光绪病危之际,溥伟更是天天往宫里跑,打探立嗣消息。慈禧弥留之日,他彻夜待在宫内,等候新的任命—他以为自己是储君的最有力候选人。
溥伟没想到,自己却败给了三岁吃屎娃娃溥仪,心里非常不爽,但慈禧这老太婆看出来溥伟的野心。她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了,实在没力气下手,只能口谕敷衍敷衍溥伟,因为叫载沣做摄政王,载沣还不能肯定慈禧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能贸然就大大咧咧的接受摄政王的王位,搞得病榻上的慈禧很不高兴,她忿然曰:“如果觉力不胜任,溥伟最亲,可引以为助。”虽说这只是慈禧的一句气话,但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意味着一旦太后殡天,溥伟将顺理成章地入主军机处,辅佐小老弟溥仪。
让年富力强且权力欲极强的溥伟参与朝政,无疑于引狼入室,万一他怀有异心,不但载沣性命难保,恐怕自己的宝贝儿子溥仪也会遭殃。所以溥仪登基后,载沣并没有给溥伟安排任何要职。
这下子可惹毛了溥伟,他难抑怒火,不顾丧日忌讳,大闹内务府,要求朝廷给他一个说法。
载沣也不是吃素的。他先是任命载涛、铁良等人为总司稽查宫廷门禁大臣,紫禁城防护大权就在自己手里了,任凭溥伟也翻不了天,继而联手隆裕太后,以宣统皇帝名义,下发诏书:“摄政王代朕主持国政,自朕以下,均应恪遵遗命,一体服从。懿亲宗族,尤应懔守国法,矜式群僚。嗣后王宫百官,倘有观望玩违及越礼犯分,变更典章,淆乱国是各情事,定即治以国法,断不能优容姑息。”
短短不及百字的谕旨,已满含杀机。溥伟也只得知趣地退出这场权力角逐。不久,载沣顺水推舟,赐给溥伟一个禁烟大臣的闲差,供他打发时光。
赢得了宫廷保卫战,载沣并未懈怠,很快他又燃起了第二把火—向权臣袁世凯开刀。
载沣同袁世凯的矛盾由来已久。并不是因为为哥哥光绪报仇,载沣没有这么热血和幼稚,他和哥哥一向貌合神离,话都说不了几句,光绪嗝屁了,管他鸟事,但是为光绪报仇,实则夺权的幌子多么好啊,让世人觉得载沣有情有义是个汉子。
况且,若想树立权威、巩固统治,就必须握有军权,而当时袁世凯统领北洋六镇,天下半数军队听命于他,所以不除掉袁世凯,载沣就不能独揽军政大权,便不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旧仇新账一起算,袁世凯似乎凶多吉少。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载沣并没有要袁世凯的命,只是把他赶回老家,让他养病了事。观察当时的形势就可以知道,载沣这次是没做错,天下大势并不是个人能推动的。
杀掉袁大头是很简单,一刀就剁了,但是杀掉他的后遗症特别多,袁大头内有汉臣护着,外有军队保着,还有洋鬼子都最喜欢他了,这么多的人,载沣能一个个杀完吗?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来自刚刚归天却阴魂不散的慈禧。因为载沣若是遵照光绪遗愿杀袁,虽是尽臣子之责,不过这也意味着对慈禧老佛爷的否定。效忠光绪就需要谴责慈禧,无异于一边给先帝翻案,一边打老佛爷脸,这明摆着是个两难选择。更关键的是,溥仪的皇位、载沣的爵位都是慈禧授予的,刚刚当政就把恩人一棒子打倒,既不近人情,又会危及自身统治的合法性。所以归根到底一句话,杀袁并非明智之举。
既要夺权报仇,又不能引发政坛地震,多方掣肘,载沣也只能选择折中之举,让袁世凯“下岗待业”。虽然没有彻底铲除这一大毒瘤,但是毕竟让他消停了一段时间。
暂时消解了心头之恨,载沣又调过头来处理叔嫂关系—第三把火烧起来了。
虽然贵为摄政王,载沣却并不能事事做主,因为慈禧在临死前立下一道懿旨,对载沣多加限制:“现予病势危笃,恐将不起。嗣后军国政事,均由摄政王裁定。遇有重大事件,必须请皇太后懿旨者,由摄政王随时面请施行。”
这道口谕前面还说得好好的,将所有军国大事交由载沣裁定,后面就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硬生生在载沣头上安插了一个上司—隆裕太后。这明摆着是给了隆裕太后干预朝政的机会。时光恍然又回到了50年前,太后垂帘与皇叔执政双轨并行的时代。不过一切都变了,隆裕毕竟不是慈禧,而载沣也不像奕䜣那样听话。
隆裕的能力不能和慈禧相提并论,却事事效仿慈禧,时不时过问朝政,要求载沣向她定期汇报工作,并煞有介事地指手画脚,给载沣下达“最高指示”。起初载沣碍于情面,尽量敷衍,后来隆裕越管越宽,居然开始私自决定军机大臣的任免。这下子可激怒了载沣,他决定“零容忍”,不再同嫂子周旋,径直搬出慈禧的那道懿旨,告诫隆裕:只有朝廷重大事件,太后才能出面商议,这些具体政务,不必烦劳大驾。虽然没有明说,但隆裕心知肚明,这是载沣劝她安守本分,不要越位。隆裕为人色厉内荏,一见载沣态度强硬起来,也就不再多管闲事了。
肃清皇室异己,罢黜朝廷权臣,理顺叔嫂关系,通过这一系列相当给力的举动,载沣基本上抓紧了大权,树立了个人权威,其政治手腕之高明可见一斑。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扶植亲信,推行改革了。
任人唯亲,总比任人唯疏好,再说载沣看来看去,自己的亲弟弟们,大多数是花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酒囊饭袋,还是有出色的人才的,比如铁良,比如善耆,比如载泽。那么自己的亲弟弟载涛,载洵怎么安置呢?组织禁卫军,由自己亲统。
派自己的亲弟弟载涛、陆军部尚书铁良等为训练大臣;
派肃亲王善耆、镇国公载泽和铁良筹办海军,设海军部,委另一亲弟载洵为海军大臣:自兼海陆军大元帅,设立军谘府,以载涛、毓朗为军谘大臣。
第二步集中政权,1911年设立新内阁,因皇亲国戚在内阁中占据多数,被讥称为“皇族内阁”;采取铁路国有政策等。
现在载沣清楚的看到,现在的情况,朝廷现在没话语权了,也没钱了,只是空架子,地方势力个个手握重兵,富得流油,还冠冕堂皇信誓旦旦的说,在太平军横行的时代,朝廷又没有拿钱出来,只能靠各省督抚自己凑钱,自己练兵,自己打仗,现在天下稍安了,就开始要加强集权,把所有省的权力交还中央,谁愿意?各省督抚割据一方,一身数任,掌管各地军政、民政、财政甚至外交大权,俨然地方土皇帝。当惯了土皇帝的地方大员们,除极少数几个人外,绝大多数地方实力派坚决反对,即使主张立宪最力的官僚立宪派也是如此。
袁大头消停了,但张之洞是最后的大佬,他更不愿意自己的果实被载沣轻易的取走,反对也很激烈。
这些大员不听话,载沣也不怕, 他准备立宪,立宪这玩意,是挂狗头卖羊肉,集权是和预备立宪结合在一起的,或者说是在立宪的名义下进行的。设立海军部、军谘府和新内阁等,都是以立宪作为幌子。
载沣从小经常出国考察,也学到一些东西,比如德国军国主义,他们严谨,强大的军事力量,让载沣心向神往,但他身边的人,好像才干不够,载沣一个人都每天焦头烂额应付很多事务,很累,除载泽、善耆等少数人外,其余均为涉世不深、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三年了,不知道载沣在干些什么东西,不过三年牢牢地掌握权力,算是他的造化了吧,要知道他被袁世凯逼迫退位,年仅二十九岁,放到今天,估计都是不太成熟的年轻人,载沣26岁就开始掌控泱泱大国,已经不容易了吧!
退位后,回到自己的醇亲王府,开始过早的进行了退休生活,当日回到家中,他语气轻松地对家人说:“从今天起我可以回家抱孩子了!”
但是载沣的影响力还在这。
隆裕逝世后,始终活跃着载沣的身影——皇室开会讨论袁世凯来函,是由载沣召集并主持;呈报袁世凯遵照办理并致谢忱的信,由载沣审定。这表明,尽管载沣已经退居藩邸,但作为溥仪的生父、作为曾经的摄政王,他在皇室事务中依然保持着强大影响力。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总统,并于1916年8月间宣布将“召集国会,速定宪法”。为运动将清室优待条件写入宪法,1917年1月15日、农历小年前一天,逊清皇室在那家花园宴请170多位民国议员。此番,载沣亲自出马,并请来徐世昌帮忙关说,“请将优待条款加入宪法以为保障、永远有效”。觥筹交错之间,议长汤化龙等即席表态支持将清室优待条件写入宪法。
在宴请议员的同时,载沣还暗中活动,运动副总统冯国璋等支持将清室优待条件写入宪法。
只是因国会在制宪问题上分歧很大,不久又发生张勋复辟,黎元洪主导的这次制宪工作无果而终,逊清皇室将优待条件写入宪法的愿望又告流产。
1924年10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11月对清室优待条款进行重大修改,宣布废除溥仪皇帝尊号,并令溥仪立即迁出紫禁城。仓皇出宫的溥仪,临时住到醇亲王府。
溥仪没办法回到紫禁城,正好小日本窥视已久,觉得溥仪可利用,就蹦出来摆出笑脸不断恳切邀请溥仪到满洲来另立门户,当时急于复位的溥仪,二话不说,就马上去了,借机离开了醇亲王府,躲进了东交民巷日本使馆,卵翼于日本保护之下。
溥仪躲进日本使馆之后,载沣曾去劝其回王府,但溥仪未同意,而是于1926年2月23日晚逃往天津并入住张园。此后,载沣虽时常前往看望,但对溥仪的影响力日渐式微。日本人对溥仪的影响日益增长,溥仪甚至逐渐为日本所控制。
1934年3月1日,他在长春“登极”,成立日本傀儡政府——伪满洲国,第三次做皇帝,直至1945年为苏军俘虏。新政权成立后,溥仪被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接受改造,直至1959年被特赦。
对于溥仪第三次“称帝”,载沣非常反对。他再三拒绝了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坚持不参与伪满洲国的公事,不到伪满洲国任职。
1934年7月,51岁的载沣曾作为父亲前往长春看望溥仪。回来后,除了期间短暂居住天津,他绝大部分时间里都居住在北京的王府。严格说来,从这时开始,载沣才真正过上了“退休”生活。
身为监国摄政王时,载沣的岁俸是银15万两;归政退居藩邸后,减为亲王岁俸5万两。清帝退位后,这5万两银从民国支付给清室每年400万元的优待费中拨给。随着民国拖欠和停止支付优待费,醇亲王的岁俸等也没了来源。天长日久,载沣家的生活水平逐渐下降。
此外,由于嫡福晋、荣禄的女儿瓜尔佳氏花钱大手大脚,昔日的醇亲王府不得不变卖古玩和田产度日。据溥仪回忆:“母亲花起钱来,使祖母和父亲非常头痛,简直没办法……每次俸银到手不久,就被母亲花个精光……花得我祖母对着账房送来的账条叹气流泪,我父亲只好再叫管事的变卖古玩、田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在载沣颇能安贫乐道。金毓章回忆载沣的吃穿用度很简朴:早点主要吃玉米渣粥、白米粥、烧饼、炸圈、煎鸡蛋、小咸菜等;正餐很多时候吃片汤、面条,一顿饭顶多两三个菜;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从天福号等买点炉肉、丸子熬白菜等。
当然,载沣偶尔也会带全家人到外边饭馆打打牙祭,他最爱吃的烩虾仁是必点的。他爱吃的凉拌西红柿也会出现在餐桌,只是糖尿病在身,更多的时候是将西红柿去皮去籽切片后沾酱油吃。至于奶卷、奶酪等满族食品,也是载沣所钟爱的。金毓章童年时候,载沣曾坐黄包车带着他一起去地安门吃奶卷、奶酪,“那份醇厚,仿佛至今还在唇齿之间留香”。
民国时期,载沣较早剪掉了辫子,不穿长袍马褂,改穿新式服装。新政权成立伊始,他就废除了王府里沿袭多年的请安制,告诉家人“以后不用请安了,互相之间叫‘同志’吧”。因为他的开明,醇亲王府的人真的不穿长袍马褂,改穿新式服装;以后也真的不用请安了——当然,还是按辈分称呼,而没有就此称“同志”。
中国大陆已经取消停灵暂厝制度,经请示有关部门,位于北海后门的嘉兴寺同意载涛提出的停灵21天请求。21天后,本爱好天文地理、无心政治却阴差阳错实际统治大清国三年之久的载沣,归葬于北京西郊福田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