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201年,铁木真成功击败义兄札木合,又乘胜追击消灭宿敌泰赤兀氏,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公元1202年,铁木真再接再厉,率军攻打元气大伤的塔塔儿部。
史书并未详细描述战争过程,我们只知道这场战争很顺利。但应该如何把塔塔儿部纳入自己的体系,使其成为自己的兵源和物资的供给地呢?铁木真很是犯愁。
在收编泰赤兀氏的时候,铁木真举重若轻,很快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塔塔儿部不一样,那是一个大部族,它所拥有的的人口和地盘,恐怕已经超过了铁木真所掌握的资源。
在这种背景下,想成功融合塔塔儿部,自然比之前融合泰赤兀氏要难得多。
铁木真发动大屠杀背后原因是什么
据史书记载,铁木真在打败塔塔儿部之后,曾对塔塔儿人进行了灭绝性的大屠杀:只要身高高过车轮的男人全部被杀。这也是史书所记载的,铁木真第一次大屠杀。
在我看来,铁木真打败塔塔儿部之后肯定进行了杀戮,但最初的规模肯定不会很大。
就在铁木真打败塔塔儿部之后,他的母亲月轮太后又有了一位新养子,这位养子的名字叫失吉忽秃忽,是塔塔儿贵族的儿子。
亲子为一代天骄,养子为蒙古重臣,月伦太后到底有多强大?
十年之后,失吉忽秃忽成为了蒙古汗国的首任大断事官(类似于宋朝的御史中丞),仅凭这个身份,就足以说明失吉忽秃忽在铁木真阵营中的地位。
太祖建号,命为断事官。凡经忽都虎科断之事,书之册以为律令,后世不得擅改,又以忽都虎为太后养子,恩赏视诸弟,赦罪九次。——《新元史》·卷一百二十六·列传第二十三
如果铁木真当真实施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他肯定要考虑失吉忽秃忽的想法。就算他不考虑失吉忽秃忽的想法,也该防着他。月轮太后的确有实力,但不代表铁木真就一定要把大断事官这样重要的职位交出去。
从这个角度来看,铁木真封失吉忽秃忽为大断事官,其中固然有月轮太后的因素,但更多的是:铁木真希望借此拉拢失吉忽秃忽,并借助他塔塔儿人的身份,帮助自己管好塔塔儿部。
一个失吉忽秃忽或许不能证明什么,可铁木真身边还有两个非常著名的塔塔尔女人,她们就是也遂和也速干姐妹。
铁木真一共设有四大斡[wò]儿朵(宫帐),分属于四个皇后,也遂和也速干姐妹就是其中两个斡儿朵的主人。
太祖也遂皇后,塔塔儿也客扯连之女,守第三斡儿朵。——《新元史》·卷一百四·列传第一
太祖也速干皇后,也遂皇后之妹;生一子曰察兀儿,早卒,守第四斡儿朵。——《新元史》·卷一百四·列传第一
除此之外,铁木真二弟拙赤合撒儿的妻子也是塔塔儿人,铁木真很多部下的妻子也是塔塔儿人。如果这些女人只是玩物,铁木真等人大可不必给他们任何身份,可这些女人都成为了铁木真等人身边极有分量的人。
照此推理,铁木真等人给这些女人极高的地位,目的就是为了拉拢塔塔儿部,他又怎么可能用灭绝人性的方式屠杀塔塔儿部呢?
再此之后,蔑儿乞贵族之女忽阑、乃蛮皇后古儿别速、金国和西夏的两个公主都成为了铁木真的女人,她们也拥有类似于也遂和也速干姐妹的权力。
铁木真并未在这些地方展开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为什么会对塔塔儿部例外呢?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很多人都说:铁木真之所以会娶也遂和也速干姐妹,完全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可在我看来,这仅仅是次要原因。
铁木真也好,他的部下也罢,之所以会迎娶敌对势力的女人,美色当然是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尽可能地安抚敌对势力,以期尽快消化敌对势力的地盘和资源,尽快为己所用。
我们完全可以认为:也遂和也速干姐妹拥有了类似皇后的地位,自然会积极支持铁木真对塔塔儿部的统治。也遂和也速干姐妹的父母兄弟,以及七大姑八大爷,肯定也会因为这对姐妹的受宠,选择与铁木真展开合作。
从这个角度来看,也遂和也速干姐妹的家庭不会太差,随后被铁木真收入帐中的忽阑同样如此。
在收编泰赤兀氏的时候,铁木真同样使用了联姻的招数,目标人物是赤老温的姐姐合答安,理由是三十年前,合答安救过自己。
为了自己的事业,铁木真连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都愿意娶,更何况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小丫头。要说铁木真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实在难以令我信服。
千万别把铁木真当成知恩图报的善良人,他是一个成熟的政客,思考问题的时候只会着眼于利益,而不是所谓的恩情。他愿意娶四十多岁的合答安,政治联姻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由于塔塔儿部的体量庞大,所以铁木真不敢过于放任这种肆意联姻的行为,担心塔塔儿人会反客为主。
铁木真所部毕竟是胜利者,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样子。在这种背景下,有针对性的屠杀开始了,目标主要是塔塔儿部的既得利益者,以及部分冥顽不灵者,绝不是什么身高高过车轮的男人。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史书记载的铁木真屠杀塔塔儿部是假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在铁木真最初的计划中,屠杀肯定是要进行的,但规模绝不会太大,原因就是我上面说的几点。可由于后来的一系列突发事件,使得屠杀规模扩大化了。
扩大化的原因,在于铁木真的杀人政策受到了乞颜部核心成员的普遍抵制。
铁木真的异母弟别勒古台,对于铁木真的杀人政策阳奉阴违,在相关会议结束后,立刻把杀人政策的详情透露给塔塔儿人。塔塔儿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发起反击,致使铁木真所部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议既定,别勒古台出见塔塔儿人也客扯连,泄汇其事。也客扯连语其党,吾辈毋徒死,可人袖一刀,各杀彼一人以藉背。于是蒙古人死者甚众。——《新元史》·卷一百五·列传第二
铁木真的二弟拙赤合撒儿对于这个政策同样持抵制态度,铁木真让他杀一千人,他只杀了五百人。
从表面上看,这是因为铁木真凶残成性,连他自己的亲人都受不了。可实际上,这是铁木真在集权过程中的一种矛盾心理。
他非常眼馋塔塔儿部这块大肥肉,但他知道自己根本吃不完。剩下的部分怎么办?只有扔掉。可铁木真吃饱了,他下面的人都觉得不过瘾,于是总要偷偷摸摸地弄点来吃。
这就是别勒古台和拙赤合撒儿一再违背他意愿的根本原因,但在铁木真看来,这种行为就是大逆不道。
在战利品分配上,铁木真同样把控严格,决不允许随便抢劫,必须由自己统一分配,这也是铁木真确立权威的方法之一。
据史书记载,铁木真的四叔答里台,二伯捏坤太石的儿子忽察尔以及四爷爷忽图剌汗的孙子阿勒坛,就是因为擅自抢劫财物,遭到铁木真的责罚,以至于怀恨在心,集体叛逃至王罕一方。
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三人违军令,帝命忽必来、哲别夺其所获。三人怒,遂有异志。——《新元史》·卷二·本纪第二
战前,铁木真三令五申,不得在战场上哄抢战利品,但这三人置若罔闻,依然在战场上哄抢战利品,所以遭受了铁木真的责罚。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因为塔塔儿部最丰厚的战利品,肯定是战后的人口、土地和物资。依这三人的身份和地位,犯不着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触犯铁木真的军令。
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战后,这三人无视铁木真的军令,公然抢夺人口、土地和物资,遭到铁木真的训斥,所以三人叛逃。但由于战后哄抢物资属于蒙古习俗,铁木真没理由责罚他们,只得说他们是在战场上哄抢战利品。
除此之外,这几位乞颜部的核心成员叛逃,应该也是长期积累的怨气在这一时间节点集体爆发,因为铁木真长期集权,必然早已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通过上述几件事,我们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铁木真的集权工作卓有成效,但乞颜部内部还不是铁板一块,在消灭塔塔儿部之后,因分赃不均的问题,乞颜部核心成员与铁木真之间的矛盾半公开了。
在这种背景下,杀人政策由原本的针对性杀人,变成了无差别屠杀,这是乞颜部内部矛盾的具体呈现,而不是铁木真突生杀心。
换言之,铁木真的这种做法就是掀桌子:听说你们喜欢偷吃?那我就直接掀桌子,看你们谁还敢偷吃!
但这也是铁木真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此时的铁木真还不敢过分放肆,他的敌人们还在远处观望,草原统一大业也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有鉴于此,铁木真对于这场内讧的处理手法是高举轻落,只处罚了别勒古台一人,其他人暂且饶恕。
即使是对别勒古台的处罚,也是不痛不痒的。他取消了别勒古台参加家族会议的资格,只让他负责处理民事问题。换言之,只是把别勒古台扔到冷衙门,却并未追加其他处罚。
事定,大祖深咎之,命以后议大事,别勒古台毋与闻,须议事中决,进一尊酒,方许其人见焉。——《新元史》·卷一百五·列传第二
对比别勒古台犯的错,这种处罚实在是无足轻重,但铁木真也没办法,他还需要尽可能地团结身边的人,决不允许叛逃事件再次发生。
在一片喧哗的吵闹声中,消灭塔塔儿部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