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惨烈的攻防战之中,最出名的当属张巡领导的睢阳保卫战,张巡作为一介书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以极少的兵力四处出击,打得叛军焦头烂额,最后,全体守军悲壮战死,无一投降。当然,张巡最终也被安禄山杀害,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其实,除了睢阳保卫战,南阳的守城之战也非常的惨烈,硬是把大量叛军死死钉在南阳城下整整一年动弹不得,为日后的反攻奠定了基础。那么,闲话少说,咱这就言归正传,聊聊这次改变中国历史走向的大战。
南阳保卫战:安史之乱被忽略的惨烈攻防战
这个是首先要讨论的问题,全国那么大,安禄山怎么就盯着睢阳和南阳不放呢?咱上一期分析过睢阳的重要性,睢阳也就是现在的商丘一带,熟悉地理的朋友都知道,商丘至今都是交通枢纽,当时,可谓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北大门,一旦睢阳城破,朝廷的赋税重地江淮地区就将被叛军控制,到时候,朝廷还拿什么打仗,总不能用口水吐叛军吧。
事实上,南阳的军事意义也个睢阳有相通之处。即使安禄山是个棒槌,可他手下毕竟还是有一帮智囊的,他们对战略还是非常内行的。睢阳是江淮地区的北大门,那么南阳就是江汉地区的北大门,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一下地图,看看南阳盆地是不是扼守着江汉平原。江汉一带,沃野千里,经济富庶,当年的楚国就是以这里为基地进行的扩张,如果这里要是落入叛军之手,恐怕后果跟睢阳陷落也没多大区别。更何况,当时的粮食运输主要依靠漕运,南阳是漕运的关键节点,一旦陷落,漕运就将被控制,此时,洛阳已经陷落,大运河难以畅通,远在西北的朝廷,极有可能就失去了粮食供应,如果真的落到这步田地,朝廷也不用打仗了,直接就歇菜了。所以,南阳的军事意义实在是要命,南阳之势,事关生死,双方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可以说,安禄山也曾经命悬一线。虽然叛军势大,而且战斗力强悍,仅仅一个月时间就势如破竹,占领了东都洛阳。可是,郭子仪和李光弼已经在布置兵力抄安禄山的老巢和后路;河北地区,大书法家颜真卿也举起了义旗,大有燎原之势;潼关,哥舒翰率领近二十万大军扼守,叛军前进不得。假如不是李隆基瞎指挥,强令哥舒翰出兵迎战,安禄山还真的就不战自溃了。可是,历史不容假设,李隆基真的那么干了,谁有什么办法。顷刻之间,哥舒翰的大军便损失殆尽,潼关也就顺理成章落入了安禄山之手,这么一来,想在短时间内平定安禄山,已经几乎无可能。
天宝十五年一月,安禄山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洛阳登基称帝,称国号为“大燕”,终于过了一把山寨版皇帝的瘾。稳住阵脚后,安禄山开始部署军事进攻,兵分三路:第一路,通过潼关,进占长安;第二路,一路东去,占领睢阳,南下江淮,占领朝廷赋税重地;第三路,南下南阳,攻占江汉地区,切断朝廷漕运。
如此一来,南阳也就成为安禄山的重点攻击对象,恶战一触即发。
天宝十五年五月,当上了“皇帝”的安禄山志得意满,派大将武令珣率大军南下,准备通过南阳进攻江汉。
得到情报之后,鲁炅迅速做出了部署,决定率军主动出击,将叛军阻挡于南阳之外。于是,鲁炅带领五万人抵达了叶县之北,开始在此处修筑防御工事。挖了数条很深的壕沟,用于抵挡叛军的骑兵,同时,砍木修墙,很快,一个由木栅栏组成的临时防御工事修筑完成。
不久,双方激战于工事之下,无奈,叛军之中也有高人,居然有人使用火攻,将鲁炅的防御工事摧毁殆尽。损失较大的鲁炅,只得率军退回了南阳城,准备以坚城据守,好在南阳城池坚固,粮食还算充裕,可以抵挡一阵子。但是,困守孤城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叛军切断水源和粮道,必然会引起大乱。
随着外围地区的逐步陷落,南阳城也就彻底成了一座孤城,襄阳、颍川一带的朝廷军队也人心惶惶,自顾不暇。在鲁炅的再三要求之下,颍川总算派出少数援兵前来增援,谁知,在半道上就被叛军杀了个大败,狼狈溃逃。面对如此危局,鲁炅沉着应对,指挥守军固守待援,打退了叛军的数次围攻,南阳城岿然不动。
不久,朝廷里传来了坏消息,李隆基逼迫哥舒翰出击,朝廷二十万大军丧失殆尽,潼关失守。这么一来,南阳形势更加危急。首先,朝廷救兵肯定指望不上了,那边都泥菩萨过河了,谁还搭理你;其次,叛军肯定会腾出大量兵力,继续猛攻南阳。说来也挺遗憾的,哥舒翰此人,我一直很敬重,但不知为何,吃了败仗的他居然一改往日猛男的风格,投降到了安禄山的座下。不仅如此,他还四处写信劝降,帮助安禄山笼络人心。猜也能猜到,作为一方节度使,鲁炅自然也收到了哥舒翰的劝降信。当然,众人并不买账,把哥舒翰骂了个体无完肤,也包括鲁炅在内。
眼看劝降无效,安禄山心急如焚,命令武令珣加紧对南阳的进攻。可是,叛军使劲浑身解数,连攻了几个月,南阳城仍然牢牢掌握在鲁炅手里。别看叛军势众,也只能王成兴叹。可是,南阳城内的情况也已经接近崩溃,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为过。《旧唐书》的原文是这样记载的:
城中食尽,煮牛皮筋角而食之,米斗至四五千,有价无米;鼠一头至四百文,饿死者相枕藉。
这段话不难理解,说是城中粮食已经断绝,只有煮牛皮吃,一斗米能卖到四五千文钱,即使如此,也买不到,因为没米可卖。连老鼠都涨价到了四百文一只,被吃成了保护动物,饿死的人一堆一堆的。可见,当时城内的情况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即使如此,鲁炅依然拒不投降,这哥们也真算是条汉子。
正当士气低落之时,朝廷突然派中官将军曹日升率军杀入了南阳城。什么是中官?也就是咱们说的宦官,在唐朝,这种事还真不稀罕,很多宦官都曾经领兵驰骋疆场。虽然这位曹将军并没有带来多少兵力,也没有带来什么粮食,可毕竟是朝廷派来给大家鼓气的,说明朝廷没有忘记南阳的军民。还别说,这位曹日升真的有些道行,他居然再次派人冲出包围圈,跑到襄阳要来了一批粮食,重点是,这批可以救命的辎重居然还被送进了城里,一般人,还真办不到。就凭这些物资,南阳再次满血复活,居然又顶住了叛军好几个月的进攻。
至德二年,再次弹尽粮绝的鲁炅已经不可能再支撑下去,城内守军只能靠吃尸体过日子,如此下去,全军覆没之日已经不远。五月十五日,鲁炅整顿兵力,杀出重围,撤退到了襄阳,历时一年的南阳保卫战正式结束。
有人说,叛军最终不还是拿下了南阳城吗?这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睢阳城最终也是被攻破了的,可是,耗费了叛军太多的时间和人力了,给了朝廷喘息的机会,调集各地兵力,开始转入大反攻。可以说,南阳城虽然最终陷落,可叛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最终也无力南下江汉,一直到安史之乱结束,叛军的铁蹄也未抵达江汉一带,可见,南阳保卫战对叛军的震慑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