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文化灿烂、经济繁荣,兼容并蓄,万邦来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
然而,它遇上了安史之乱,从此难以再达昔日安定与繁荣。
安史之乱有多可怕?从记录在册人口数来看,安史之乱前人口接近5300万,安史之乱还没结束时的统计接近1700万,损失近3600万人口。
安史之乱中发生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睢阳之战。在这场战役中发生了公然食人事件,最后据说食了两三万人。
公元755年十二月,洛阳失守;756年五月潼关失守;唐皇李隆基逃往蜀地;756年六月,长安失守;756年七月,太子李亨在灵武登基称帝。
睢阳之战,正式打响的时候,城内有唐军6800人,其中3800人是张巡带来的。
张巡这3800人是怎么来的?
安史之乱开始的时候(755年十二月),张巡只是一个小小的真源县令,真源县隶属谯郡,谯郡太守杨万石投降叛军,令张巡为长史接应叛军。张巡率吏民大哭于玄元皇帝祠,以示忠于唐朝,然后起兵抗击叛军,响应的有千余人。
于此同时,贾贲反攻被叛军占领的宋州取得胜利,领兵至雍丘与张巡会合,共有两千余兵。
这时,雍丘县令令狐潮投降叛军,叛军任令狐潮为军将,率兵向东驰援襄邑。令狐潮攻战襄邑,俘虏了百余官兵,并将他们囚禁在雍丘,准备杀害。令狐潮先去见叛军大将李庭望,百来名被俘虏来的官兵,乘机杀掉守卫,雍丘城内顿时大乱。
贾贲、张巡等得以乘乱攻入雍丘,令狐潮弃城逃跑。
756年二月,令狐潮率领叛军一万五千,意图夺回雍丘,而雍丘城内唐军总共不过三千余人。贾贲出战,兵败而死,兵士们推张巡为主将。在张巡指挥下,击退叛军多次冲锋,累计杀伤近万人,而唐兵也死伤一千余人。面对唐军的抵抗,令狐潮不得已退兵。
756年三月,令狐潮再率叛军四万余人蜂拥而来,企图一举攻下雍丘城,这时雍丘城内约有两千守军。张巡临危不惧,指挥唐军每战皆捷,再次击退叛军。令狐潮于五月后退到陈留,一时不敢再攻雍丘。
直取不行,令狐潮改为占领宁陵北,想切断雍丘后路。于是张巡在夜间率兵突袭,大败叛军。
令狐潮又生一计,派四人假装朝廷使者,说皇帝要诏见张巡,要求张巡前往。四人被张巡识破,不久,令狐潮再次撤退。
八月,李庭望率领叛军二万余人向东袭击宁陵与襄邑,遭到张巡率领的三千士兵夜袭,叛军大败,死伤大半,李庭望收兵连夜而逃。
十月,令狐潮又率兵一万余人进攻雍丘。张巡再领兵迎击,大败叛军,杀敌千人,叛军败逃而去。
十一月,令狐潮率兵一万余人扎营于雍丘城北面,张巡领兵邀击,大败叛军,叛军逃走。
十二月,由于数月来令狐潮、李庭望对雍丘屡攻不下,叛军遂在雍丘北面的杞州,构筑杞州城以断张巡的粮食补给。
与此同时,鲁郡、东平相继被叛军攻陷,济阴郡太守高承义献郡投降叛军。
虢王李巨便守彭城,领兵退守临淮。
叛将杨朝宗率步、骑兵二万意图攻取宁陵,以断张巡后路。
于是,张巡主动放弃雍丘。率马三百匹、将士三千余人移师向东,坚守宁陵。始与睢阳太守许远、城父令姚訚等在宁陵合兵。与杨朝宗在宁陵城西北经过一昼夜激烈厮杀,大破杨朝宗部,杀叛将二十员,斩首万余级,杨朝宗收集残部,连夜逃去。
757年正月,安禄山被杀,其子安庆绪派尹子琦率十几万兵,进攻睢阳。
许远自认才能不及张巡,推张巡为主帅,而自己管筹集军粮和战争物资。
张巡屡出奇招,击退叛军。
睢阳之战,张巡杀妾飨三军的来龙去脉
757年五月,张巡使计射瞎叛军统帅尹子奇一只眼睛,尹子奇被射伤后,考虑到自身军队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认为军队疲倦不能战,下令暂退重整。
两月后,他增加新征兵二万,返回围城。
757年七月,睢阳守军只剩千余人,每天每人只能分到一勺米,到了吃战马、吃麻雀老鼠、吃树皮、吃纸等,瘦弱得拉不开弓,而且外无救兵。叛军了解到唐军被饥荒所苦这些情况,更加坚定地对睢阳发起一场又一场的强攻。
放弃吧?像当初放弃雍丘那般放弃睢阳吧?
从实际出发,弃城冲出去吧,千来号人出到去能剩多少?叛军之前久攻不下,进得城来谁能保证不屠城泄愤?
从地理位置考虑,放弃睢阳,江淮地区再无可来用坚守抵御叛军的城池。
从江山社稷考虑,睢阳是江淮的重镇,安史之乱后朝廷的赋税主要靠江淮一带,一旦失守,睢阳目前的面临问题——战争无粮草的窘境,大唐主力军也必将领略到,到时大唐谈何平叛?
粮草短缺这个问题,不得不提到到当时的河南节度使,虢王李巨!睢阳之战前夕,睢阳太守许远备齐一年粮草,李巨不顾许远的据理力争,坚令分一半粮草给濮阳、济阴郡,济阴郡太守高承义一拿到粮草,即刻献郡投降叛军。
如今睢阳城中粮草将尽,大军依然压境,不逃走不投降的话,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得到援救!
唐王朝的自顾不暇,张巡得自己想办法。他派出大将南霁云率三十精骑突围向附近求援。
彭城的尚衡不愿提供军队和粮食;谯郡的许叔冀,只答应给几千匹布,南霁云怒骂而去。接下来,南霁云去找接替李巨任河南节度使的贺兰进明,贺兰进明想保有自己的军队,也怕握有精兵而不受节制的许叔冀袭击自己,以睢阳存亡不知为由拒绝援救!
南霁云到了真源,李贲送马百匹;在宁陵宿营时,得到城使廉坦的三千军队,杀到睢阳城下时才剩一千人,其时正遇大雾,张巡听到战斗的声音,说:“这是南霁云他们的声音”,便打开城门,南霁云赶着从叛军手里抢夺的几百头牛入城,将士们都执手哭泣。
叛军知睢阳已无外援,围攻更急。
756年八月,唐肃宗命张镐接替贺兰进明任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等道诸军事。张镐令濠州刺史闾丘晓出兵营救。闾丘晓却担心战事失败祸及自己,逗留不肯进军,坐视叛军强攻睢阳。
被围的睢阳早已处于饥荒困苦的状态,城中粮尽,已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
人心惶惶,担心生变。张巡带出自己的妾,当着将士的面杀了,说:“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一心无二,长期缺乏实物,忠义之心却不衰。我张巡不能割自己的肌肤给你们将士吃,怎么能吝惜这个妇人,坐视局势危迫?”将士们都哭了,不想吃,张巡强令他们吃了。许远也杀了自己的童仆给士兵吃。于是,城中食人成为常态,但人心并不离散。
被围久,初杀马食,既尽,而及妇人老弱凡食三万口。人知将死,而莫有畔者。城破,遣民止四百而已。——《新唐书》
乃括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小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人心终不离变。——《旧唐书》
755年十月,叛军攻陷睢阳,城内原本有六万百姓,此时仅剩四百。张巡、许远、雷万春、南霁云等36将皆被俘,不降,全部被杀。
睢阳陷落的第三天,张镐带兵赶到,打退了叛军,杖杀了不肯援救的闾丘晓。
就在睢阳失而复得的前后,唐王朝的主力军收复了两京。
值得注意的是,755年九月二十八日收复长安;755年十月十八日收复洛阳,收复长安时,叛军军队是10万人,唐军是15万,而睢阳之战,拖住了十几万叛军!
安史之乱平定后,朝廷评定众将士功过之时,不少人认为张巡、许远守睢阳时的食人之举有违儒家“仁者爱人”的思想,突破了人类的道德底线。同时,也有不少人认为,张巡、许远坚守睢阳十月之久,牵制了十几万叛军,为唐朝廷收复两京赢得了时间,有力保护了江淮地区免遭战火侵害,使江淮的赋税能源源不断输送给朝廷,功大于过。
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韩愈
析骸易子守孤城,六万惟馀四百人。生道杀民民不怨,千年庙食尚如新。——南宋诗人徐钧
最终,唐朝廷将张巡、许远被朝廷评定为大功臣,画像于凌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