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倒数第二个皇帝,也就是有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史称天启皇帝,历来被视为昏君的典型代表。他被视为昏君的“罪证”,一是他在位期间沉迷木匠手艺,荒废朝政,二是他宠信重用魏忠贤,残害忠良。清朝大学士张廷玉在《明史》中,把天启皇帝批的一钱不值,称他庸懦无能,宠信奸佞,“忠良惨祸,亿兆离心,虽欲不亡,何可得哉”。直接把明朝灭亡的大帽子扣在他身上,成为后人唾骂对象。
在人们的印象中,天启皇帝在位期间,除了埋头做木匠手艺,其他一概不管不问,完全被魏忠贤玩弄于股掌之间,听任魏忠贤胡作非为。其实这种印象与史实大相径庭。由于天启在位期间,以清流自命的东林人士倒了大霉,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因此对天启和魏忠贤都极为不满。东林人士不乏大学者大文人,在著书立说之时,往往对天启有意加以抹黑丑化,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后人对那段历史的认知。其实有三件事足以证实,天启虽谈不上明君,但也绝不是昏君。
第一件事,是他能善待亲人师友。自古都说“天家无亲”,由于皇权高度的排他性,使得即使是李世民、康熙皇帝这样公认的圣主明君,都会对自己的兄弟儿女痛下杀手,冷血无情。而天启皇帝被视为商纣王一样的暴君,却对自己的亲人始终亲善有加。即使对最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弟弟崇祯,也是毫无猜忌之心。他登基时,对弟弟说的那句“我做几年时,当与汝做”,堪称古代帝王中难得一见的温情一瞬。
木匠皇帝朱由校真的那么无能吗?
天启皇帝对皇后张嫣并不喜爱,但却从未考虑过贬谪张嫣另立皇后的念头。直到他病死,张嫣的后宫之主地位都没有丝毫撼动。天启皇帝很小就失去母亲,由乳母客氏一手带大,天启对客氏也始终满怀尊崇眷恋。当然客氏为人也是恶评如潮,但仅从感情道义的角度出发,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乳母也是人,当初抛弃自己的亲骨肉,把皇帝一手带大,受到厚待也属应该。像通常惯例那样,乳母带大皇子后立即被驱逐出宫,那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灭绝人性。
第二件事,是他目光如炬,能清楚认识到朝局症结所在。明朝末年的大患,正如后来的康熙皇帝所说,“明之国事,全由言官所坏”。朝廷的言官和大臣,对于实际问题毫无解决之策,却热衷于空发议论,互相指责攻击,每临大事束手无策,但凡有勇于任事之人出头做事,立即遭到铺天盖地的攻击,导致朝廷机器效率极为低下,几乎到了一事无成的地步。
早在天启二年,年方十六的天启皇帝,就多次下旨,对言官大臣们的这种恶习进行痛斥,认为他们“屡疏纷嚣,全无正论”,“肆行狂躁,嚣讼弗已,全无恢复奇谋”,可谓一针见血,认为这些人的议论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并明确提出,要求大臣“着实整理,毋事空言”,不要光说没用的大话空话。可惜大臣们置若罔闻,依旧如故。魏忠贤的上台,实属皇帝的无奈之举。大臣们靠不住又不听话,朝廷机器几乎失控,皇帝只能培养扶植自己的一套人马了。
第三件事,是天启皇帝颇有军事战略眼光。当时明朝大敌努尔哈赤的老巢旁边,有明朝皮岛总兵毛文龙的一个根据地。如果操控运用得法,可以发挥对后金很大的牵制作用。在朝廷大臣对毛文龙漠不关心之际,天启皇帝却意识到毛文龙的重要作用,多次下旨嘉奖毛文龙,“复辽之基,端在斯乎”,要求朝廷积极予以支持配合。
更为惊人的是,他很早就准确预言到清朝的进攻线路。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对明朝的进攻方向一直集中在辽东山海关一带。辽东也成为明朝防御重心。但从崇祯二年开始,清军转移突破口,绕道山西内蒙一带,选择明军防守薄弱之处突破长城。早在天启四年,天启皇帝就下旨提醒朝臣,清军可能“假道长驱,为害非浅,是以朕不无东顾之忧”,并指示兵部立即拿出方案,要求他们“仔细防御,谨慎备尝”,各关口守将,都要昼夜严加提防,仔细盘查进出入人等,并让兵部户部加紧备办钱粮器械。要远见有远见,要态度有态度,要措施有措施,实在看不出哪里像昏君。
魏忠贤上台后,从始至终都只是皇帝手里一颗棋子,天启皇帝只是在利用他压制桀骜不驯的文臣集团,把他作为办理朝政的一条快捷通道。当然魏忠贤本性是个小人,得势之后也干了不少坏事。但皇权却始终高高在上,对天启而言魏忠贤完全是一条驯顺的狗,对皇权没有任何威胁。可惜崇祯不明此理,把魏忠贤杀掉,也没有扶植起自己的亲信心腹,最后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