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入藏的故事在现时代由于被赋予了象征着民族团结、文化融合的美好意义而广为传诵,其中“松赞干布亲赴‘柏海’迎接送亲使团并且‘执子婿礼甚恭’”和“松赞干布专门为文成公主修建了布达拉宫”两件事更是常为内地人所津津乐道,甚至从初中开始的学校历史教科书中就反复提及这两起颇具象征意义的事件,但历史的真实情况果然如此吗?
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为文成公主所建的吗
“柏海亲迎”和“专修布达拉宫”两事的根据来源于汉地史料的记载,而对于远离吐蕃万里之外的长安城中的唐人来说,上至皇帝下至群臣,他们对文成公主入藏途中和入藏之后所发生各种情况的了解,不过来源于个别唐朝送亲使节和后来入藏使者的一面之词,只能是回来的使臣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并且作为确实发生过的事记载在史籍当中。如此看来,与汉文史料的记载相比,对文成公主入藏途中及之后经历的记录,藏文史料才具有更高的可信度。那么众多的西藏史籍中是如何记载这件事的呢?
《西藏的观世音》(另译《柱间史——松赞干布遗训》)作为松赞干布亲手写下的史籍文献,具有无与伦比的历史价值,对吐蕃王朝初创时期各类史实、事件的记载具有极高的准确性,向来被作为古代西藏史研究的“木之本、水之源”,而《西藏王统记》、《红史》、《西藏王臣记》、《新红史》等藏文史籍虽然成书时间较吐蕃王朝时期为晚(于公元12世纪至15世纪之间相继成书),但也向来被学界公认为研究西藏历史的权威书籍。遍阅这些西藏史料,其中均无松赞干布离开逻些去吐蕃、吐谷浑边界亲自迎接文成公主,并且专门为文成公主在红山上修建布达拉宫的记载。
相反,藏文史籍中均记录:文成公主一行到达逻些附近后,遭到先于文成入藏的尼妃赤尊公主的百般刁难和轻慢,一个多月见不到赞普松赞干布,后来经过吐蕃几位重臣的反复努力,才总算得以和赞普相见;而在《西藏王统记》中记载,文成公主一行甚至还遭到了由于一度被唐朝扣押为人质而心怀怨恨的禄东赞设计轻侮,一个多月不提供衣食供应,无人服侍款待,文成公主悲愤之中要求随从收拾行李物品,要返回唐朝。
由此可见,文成公主一行入藏之初就遭遇了下马威,吐蕃赞普根本没有所谓“往‘柏海’亲迎”,更别说什么“执子婿礼甚恭”了!而玛波日山(红山)上的红宫(布达拉宫的前身),则是由松赞干布高祖父的父亲(爷爷的爷爷的父亲)赞普拉脱脱日年赞首建,尼妃赤尊公主入藏的时候,松赞干布就是在这里接见的她,而后在尼妃赤尊的主持下进行了扩建,形成了更为盛大的规模,这段红宫修造过程的史实不仅记载在藏文史料中,而且在大昭寺和布达拉宫的壁画中也有细致生动的描绘和记录,直到今天都可以看见。文成公主入藏的时候,吐蕃赞普和他的后妃们早已在布达拉宫中居住多时了,所谓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专为文成公主而建,根本就是个弥天大谎!
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在唐朝使臣的口中却演化成了“柏海亲迎”、“执子婿礼甚恭”、“专建布达拉宫”。这等怪事的发生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不过是出使归来的大臣们为了逢迎皇帝,满足“天朝上邦”统治者“声威远播四海”“威服四方”的虚荣心而编出动听的瞎话,使皇帝在满意之余大力封赏自己罢了!
如果说古代封建君主的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编造了些自娱自乐的瞎话尚且有情可原,那么在今天汉、藏双方史料一应俱全、明确的历史事实显而易见的情况下,仍然由教育机构和主流媒体一遍遍的重复这些荒唐的故事就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了!在有些情况下,谎言再怎么重复也成不了真理,更何况汉藏民族团结和中国对西藏主权的巩固,也绝不是靠这类拙劣的谎言就能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