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和祭品
阎婆惜初遇宋江时,是十八九岁的年龄。这本是一个爱做梦的年岁,但阎婆惜的“梦”,却随着老父的病亡而变成了“骨感”的现实:无钱埋葬老父,流落他乡,如今只能跟着母亲相依为命。
此刻,宋江出现了,被一位叫王婆的人领来,出手就给了10两银子,给病亡的老父置办棺椁等。她的母亲哭了,道:“便是重生的父母,再长的爷娘,做驴做马,报答押司。”宋江一挥手,轻描淡写地道:“休要如此说。”
阎婆惜一言不发,想必此刻正在偷偷打量着宋江:三十多岁的男人,又黑又丑,个头也很矮。显然宋江根本不符合“白马王子”的标准。不过话又说回,若宋江真是“白马王子”般的人物,恐怕也早就有了老婆了。
这就是现实,自古以来皆如此。又黑又丑个头矮的宋江,此刻在阎婆惜眼中,犹如菩萨。但菩萨从来都是要供奉起来的,根本不适合过日子——除非为了报恩!
很不幸,阎婆惜就是在报恩驱动下,嫁给了宋江。即没有梦里的花轿,也没有现实中的三媒六聘。宋江和阎婆惜的姻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物——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只有一股子,侍奉菩萨上祭坛的味道。
菩萨般的宋江,如今成了阎婆惜的枕边人,当光环尽去,真实的宋江呈现在眼前后,阎婆惜失望到了极点。如今报恩之心尽去后,她只剩下了如祭品般任由灰尘覆盖,尘封于孤寂祭坛之上,再无任何生气。
于是,书中写道: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渐渐来得慢了……宋江是个好汉,只爱学使枪棒,于女色上不十分要紧。这阎婆惜水也似后生,况兼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因此宋江不中那婆娘意。
很古怪的理由,但倘若明白了“阎婆惜是祭坛上的祭品”,这一切也就释然了。所以,不是宋江不爱女色,而是阎婆惜根本不中意宋江。这其实,就是阎婆惜背叛宋江的第一个原因:宋江根本无法满足阎婆惜的需求,而且还全部是生理和生活(陪伴)上的需求。
二、恩仇同根生
这一天,对阎婆惜来言,犹如重见天日般。宋江带着同事张文远来了,阎婆惜眼前亮了。因为张文远“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这不正是梦中的“白马王子”吗?更何况,如今又站在,又黑又丑个头矮的宋江身边,更是显得耀眼。
阎婆惜的梦,就这样又被激活了。因此,阎婆惜趁宋江“宋江起身净手,倒把言语来嘲惹”。而张文远自然懂得这一切,于是“向后宋江不在时,这张三便去那里,假意儿只做来寻宋江。那婆娘留住吃茶,言来语去,成了此事”。
阎婆惜就这样背叛了宋江,与其说是背叛,不如说是一种挣扎或报复!因为当宋江听闻此事后,也是半信半疑,但随即却是这么想的“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室,她若无心恋我,我没来由惹气做什么?我只不上门便了”。
宋江的这个理由,其实很能说明问题。起码说明了他对阎婆惜完全是一种,心安理得的“享受祭品”的过程。道理很简单,既然不是“父母匹配的妻室”,当初为何要一面说着“休要如此说”,却又一面娶了人家呢?
因此这其实就证明了,宋江对阎婆惜根本就从未珍惜过,就更不要提平等对待,给予相应尊重了。这才加重了阎婆惜的报复心理——生活需要经营,无论男女,哪一方也不能有,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心理。
所以,宋江和阎婆惜的关系,完全是一种畸形状态,只能生长出“畸形的果实”。所谓:大恩养仇人。宋江和阎婆惜,表现得最真切。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即需要生理和生活上的满足,更需要得到精神上的尊重——所谓恩仇同根生,就在于此。
因此,阎婆惜背叛宋江,不能仅仅只指责阎婆惜,宋江自己也有问题,要负有责任。他仅仅把阎婆惜当成了生活中的“调剂品”,而不是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自然,宋江在阎婆惜眼里,也就从“菩萨”的高度,变成了仇人般。直至最终,宋江怒杀阎婆惜,完全是一个双输的结果。
三、总结:
生活是严肃的,任何人都不能有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想法,否则会摔得很惨。
人生是现实的,任何人都要分清梦和现实的不同,否则会迷失方向,失去自我。